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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有病人会这么想

1999-04-28 来源:生活时报 张弛 我有话说

去年的这个时候,我跟唐大年正在住院,都在耳鼻喉科,而且同住在一间病室。他是因为睡觉打呼噜,严重时那鼾声像是开摩托,又像是盗伐国家珍贵林木。而我是鼻中膈弯曲,开始只是自己跟自己一个鼻孔出气,后来发展到走哪儿都得带滴鼻净,就连睡觉也得备一瓶在枕头旁边。总之,我们俩都得挨刀。这使得我们俩看上去像是江湖中人,又像是两头年底的猪。

住院的两天日子很是滋润。只是打打针,吃吃药,心情不错时,还会主动到楼道里过磅。卫生间24小时热水。病号饭更是有荤有素。唐大年还从家里拿来一台半导体,没事的时候听听《相约九八》和My heart will go on。那时候匣子里都是这两首歌,不听也得听。

但随着手术日期的临近,病房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凝重。主任医生开始来探望,主刀大夫也时不常来做做思想工作。但内容无非是没关系,就那么简单几下,打了麻药不痛,治好了就舒服多了这么几句。再往下面,他们也不肯多说了。这反而使我们的心里更加紧张,尤其是看到旁边病房的病人做完手术,血流满面的惨状,我们甚至产生了开溜的念头。

手术前的一天下午,医生拿来两张纸,让我们签字。我接过来一看,纸上的大意是如果出了问题,病人本人愿意自负其责。我正在犹豫,唐大年说还是签吧,如果后果严重,就不会让病人本人而是让病人家属签了。医生听后大悦,连夸唐大年是明白人。唐大年自己也是得意之情溢于言表。签完字,又有医生来量我们的血压并检查心脏,之后又嘱咐我们好好休息。但在这种情况下,我们怎么能好好休息呢。医生离开不久,我们就套上外套,溜到医院旁边的港澳中心,吃了一顿日本料理。记得当时的感觉有点悲壮,我们点了好几份生鱼片,还烫了一大瓶清酒。

手术过程中,我流了很多的血,止都止不住。医生觉得奇怪,我只好坦白头天晚上,出去喝酒来着。而在我一旁手术的唐大年,竟在短短的时间里,昏迷过两次。按医生后来的话讲,完全失去了在担保书上签字时的风度。当然,医生这么说完全是开玩笑,因为从住院到手术,我们跟主刀医生已经很熟了。从手术室出来,我跟唐大年不禁相视而笑。我们俩的鼻腔里,由于填满了止血布条,因此鼻子变得又大又长,仿佛是因为说谎受到了惩罚。

在后来的几天里,我们俩只能靠嘴来喘气了。吃也吃不下,睡也睡不着。偶尔说话,内容也只是“遭罪”二字。难怪我们盼亲友来探视,盼他们带来好些好吃的,从早到晚陪我们坐着,护士怎么轰也轰不走。如果有哪个朋友过一段不来,我们就说,以后他病了我们也不去看他。对健康人而言,这种想法既恶毒又幼稚,但希望朋友们能够原谅,因为只有病人才会这么去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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